第二十七章 行步

    那一年最大的事件，除了研琪說話，就是研琪的斷奶了。

    差不多就在那一年的國慶劉強接研琪回家的時候，包琴阿姨告訴他研琪已經(jīng)可以斷奶了，之后就可以喂她吃一些小米粥或者稀飯之類的糊狀食品了。

    聽到這個消息他有些驚喜，每天給研琪喂奶，幾乎已經(jīng)快讓他麻木了，沒想到終于還是有那么一天，研琪也要離開那個伴隨了她一年多時間的奶瓶了。

    那天晚上，他立刻就自己在家里做小米粥喂研琪。一個人生活慣了的他，做點小米粥什么的根本不成問題。

    看著研琪一小勺一小勺地咽下他自己做出來的小米粥，當時他真想放聲尖叫。

    當然，研琪并沒有吃很多小米粥，也許這東西味道太差，也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吃這種陌生的東西不太習慣的緣故吧，研琪只是吃了幾小勺后就不想吃了，好在那時候他還剩了一些奶粉，就用奶粉喂她。果然，一有，她立刻開了胃口，大口地吸了起來，喝得干干凈凈。

    看到研琪的這幅模樣，他也只有苦笑。

    于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劉強都是同時喂研琪小米粥和奶。然后逐漸減少喂奶的量，讓她適應(yīng)小米粥。有一兩次他還買了葡萄回來，去了里面的籽，只剩下一點柔軟的葡萄肉，讓研琪含在嘴里咀嚼，結(jié)果居然咽了下去。從那之后，他發(fā)現(xiàn)研琪似乎特別喜歡吃葡萄，于是給她買了好幾次。

    就這樣時間一晃，又到了那一年的年末。

    就在即將期末的時候，有一天他照例去包琴阿姨的店里接研琪，卻驚訝地看到研琪居然正站在店門口，兩只小腳丫地搖擺著往前走！

    研琪居然會走路了！

    “琪琪！”

    看到研琪居然會走路了，他欣喜若狂，急忙上前幾步從背后抱起了研琪。

    雖然比起一年前，研琪已經(jīng)大了很多，但是研琪的身子依舊很輕，被他輕輕一抱就抱在了懷里。

    “papa……”

    被劉強猝不及防地抱在懷里的研琪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一張精致的小白臉對著他，深黑色的瞳仁清澈如潭，小如細縫的嘴巴開合間，研琪吐出了細微的叫喚。

    他摸著研琪的小臉蛋，聽著研琪的叫喚，心里卻是很歡喜。

    那天，是研琪第一次會走路。

    自從研琪學會走路之后，她越發(fā)的活潑調(diào)皮了。只要是她看到什么新鮮的東西，她就會依依呀呀地大叫，然后邁著兩只小腿屁顛兒屁顛兒地走上去，東摸摸西看看，連他也逐漸管不住她了。

    到了那年寒假的時候，在包琴阿姨和他的教育下，研琪已經(jīng)逐漸地能說一些簡單的單詞了。比如說她很喜歡吃糖果，就叫糖果“糖糖”。要吃飯的時候她就會口齒不清地說“晚晚”，但是依舊是叫他papa，這一點讓他有些頭痛，起初的時候連包琴阿姨都是有些奇怪，為什么研琪會叫他papa。

    看到包琴阿姨都起疑了他急忙開始教研琪說“哥哥”，但是研琪好像一直對叫他哥哥很不了解，也許是她不明白為什么她要同時叫一個人“papa”和“哥哥”吧。

    不過，在他的堅持努力下，終于還是讓研琪改了口，至少暫時在外面的時候她也不叫他papa了，但是因為研琪發(fā)音不清楚，她老是口齒不清地叫他“狗狗（哥哥）”。

    狗狗？

    好吧，他承認他真是個失敗的教育者。

    就這樣，轉(zhuǎn)眼間又是一年過去了。

    不知不覺間，研琪已經(jīng)2歲多了。

    接下來的幾個學期，總的來說過的比較平靜，雖然他依舊說著住校生的謊言，雖然他依舊欺瞞著爸爸研琪的事，雖然他依舊成績波動很大，但是卻沒有發(fā)生特別重大的事情。

    唯一的感覺是，研琪越長越大了，原來能夠裝在自行車側(cè)籃里的她，如今連抱在懷里都有些吃緊了。

    而且研琪越發(fā)的靈秀漂亮。隨著時間的推移，研琪的頭發(fā)越長越長，原本因為稀疏而顯得略黃的發(fā)絲如今已經(jīng)變成了烏亮的黑發(fā)，長到了耳側(cè)。

    從研琪頭發(fā)長長開始，他以后給她洗澡的時候就多了一項任務(wù)，那就是給她洗頭發(fā)。研琪不是很喜歡頭發(fā)被打濕的感覺，每次洗澡都會大叫，弄得他只能用蓮蓬頭匆匆忙忙地給她沖洗，然后用吹風機吹干。

    研琪對吹風機特別感興趣，每次吹風機里吹出熱熱的風的時候她都會特別興奮地伸出小手，似乎想要去抓什么東西似的。

    看著研琪一天天的成長，那時候他總覺得他自己也在跟著成長，就好像他的人生重新走了一回。

    因為又過了一年，他終于升上了高三。高二下半學期末的時候，學校進行了普通版和小班的劃分，把一些班上排名前10的學生給集中到了小班。

    但是因為劉強的成績當時在班上只是中游徘徊，所以本來是沒有資格劃分到小班去的。只是沒想到的是他爸爸居然正好和當時的副校長是以前的中學同學，結(jié)果他爸爸親自跑了學校一趟和副校長談了幾句話之后他居然就這么被安排到了文科小班。

    高中的三年，幾乎每一年，他都在換班級，每一年他認識的同學都那么不同，也因此，在這三年里他基本上沒有幾位深交的朋友同學。高一的時候關(guān)系稍微好點的同學在文理分班之后疏遠了，高二好不容易開始熟悉起來的同學又因為分小班也隔開了，弄到了最后，他居然是再也沒有幾個知心的朋友。這真的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關(guān)于把他分配到文科小班這件事，劉強對爸爸的舉動其實也挺不滿的，因為畢竟平常他的成績也不算太突出，到了小班之后那里全部都是一群牛人，他肯定壓力很大。

    但是爸爸居然用一句老話有壓力才有動力來打發(fā)他，弄得他最后也是無可奈何。

    其實在學業(yè)上，他爸爸真的算是對他比較重視的，雖然他自己是個大忙人，但是閑暇之余他還是經(jīng)常跟他聊一些學習上的話題。他經(jīng)常說現(xiàn)在這個世道不是他當年的時候，現(xiàn)在出去靠的是文憑和學歷，而不是他當年那樣的膽識和運氣。

    這些話雖然聽來有道理，但是聽多了也會厭。

    尤其是每次爸爸跟他談?wù)搶W習的時候都是拿這幾句話來教導他，時間一長他反而沒什么感覺了。

    果然，到了小班之后的第一次檢測，劉強的成績就是班上倒數(shù)的，雖然不是倒數(shù)第一，但是也進了倒數(shù)前十，在那些高分變態(tài)面前，因為照顧研琪而分散了不知道多少學習精力的他完全不是對手，自然而然就落了下來。

    那時候他曾經(jīng)一度挺受打擊的，高二的時候，雖然他的成績也不算拔尖，但是基本上也能在二十幾名徘徊，運氣好有時候還能進前15甚至前10，但是到了小班后靠的就完全是能力和努力了。

    看著成績單上的排名，那時候他如遭雷擊，消沉了許久。

    當然，對于他的排名，爸爸倒是沒有說些什么，因為這似乎是他早就料到的。他本來不是靠自己的實力進的小班，而是靠關(guān)系，能到這個名次也已經(jīng)算不錯了。

    排名靠后的打擊讓劉強沮喪了好一段時間，但是時間畢竟會磨去傷痕，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也是漸漸地看淡了排名了。

    到了高三，因為高考的逼近，學習上非常的緊張，能夠留給他們的課外時間已經(jīng)少之又少了。

    在他的記憶中，高三基本上都是在成堆的作業(yè)和練習題中度過的。

    那時候劉強要兼顧研琪和學業(yè)，已經(jīng)是非常吃力。

    對于那段日子的最好評價莫過于八個字：如火如荼，暗無天日。

    記憶中，高三最大的亮點就是坐在他前面的那個女生。

    也許真的是有點緣分吧，高一時曾經(jīng)是同班同學的李妙飛，在高三的時候居然又成了他的同班同學，而且還坐在了他的前面，更讓他吃驚的是，李妙飛居然還當上了班長。那時候他當真是挺吃驚的。

    因為他起初的時候認為她數(shù)學成績這么好，應(yīng)該讀的是理科才對，沒想到她反而讀了文科，挺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

    記得有一次，他曾經(jīng)不經(jīng)意間問過李妙飛。

    “嘿，你數(shù)學這么好怎么還讀文科??？”

    誰知道李妙飛想當然地回答他：“就是因為數(shù)學有優(yōu)勢才選的文科嘛。很多同學選文科都是因為不擅長數(shù)學物理這些理科的東西，所以他讀文科的話反而有優(yōu)勢啊?！?br />
    果然不是一般的思維。不過他早就知道李妙飛是個文理科都不差的女生，所以其實對她來說文科理科都沒什么大的區(qū)別。

    高三的時候，他常常因為照顧研琪而來不及做作業(yè)，那時候，他會經(jīng)常向李妙飛借作業(yè)抄。起初的時候李妙飛還不怎么愿意，后來在他的請求下還是借給了他，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李妙飛又后悔了，因為他向她借作業(yè)的次數(shù)實在是太多了，多到了超乎她預料的地步。

    終于有一天，在劉強向她借作業(yè)抄的時候她忍不住皺眉問他：“喂，你怎么老是……不做作業(yè)啊？我不借你了啊?！?br />
    “真是不好意思……老是麻煩你借你的作業(yè)。那以后還是我自己解決吧?！笨吹嚼蠲铒w不愿意借他作業(yè)，劉強也是不好意思再向她要了，于是干脆打住。

    “我不是說你這個，我是問你你為什么不做作業(yè)??？我看你上課也還是挺認真的啊，作業(yè)不應(yīng)該不會做的啊?！?br />
    “呵呵，這個……我就上課認真而已，回家后很懶的?！泵鎸蠲铒w的質(zhì)疑劉強只好隨口敷衍過去。他總不可能告訴她他每天回家都有一個兩歲大的小女孩要照顧吧？

    “?。空娴募俚?，你回家都在干什么啊？你不學習媽都不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