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下戰(zhàn)書

    茫?；囊吧?，完顏部八百全副武裝的騎兵，正浩浩蕩蕩的往漢部方向，策馬前進。

    “阿爹，按照我們的行軍速度，最遲后日，必然就到了漢部地界了?！?br />
    在完顏部騎兵中間，斡離不正向阿骨打介紹著行軍路線。

    因為斡離不有著先前去漢部查探消息的經(jīng)驗，這在完顏部出征的兵將之中，絕對算是完顏部里最熟悉漢部的人了，所以阿骨打自然讓年輕的斡離不來介紹。

    其實，此番出征，阿骨打把這個沒多少軍事經(jīng)驗的兒子帶上，也是存了讓斡離不隨他出征，多見識學(xué)習(xí)一些軍事經(jīng)驗，同時，也可以借此機會，多提升斡離不在完顏部兵將之中的地位。

    隨著阿骨打的兒子訛里朵和斡本先后被伏昊和漢部害死，阿骨打知道他要重新選擇陪養(yǎng)繼承人了。

    而在阿骨打活著的孩子里面，斡離不現(xiàn)在成了年齡最大的成年兒子，所以阿骨打自然存了好好教育斡離不，讓他能成長到接手完顏部的時候。

    “記住，一定要把漢部附近可能有埋伏的地形，都提前告訴我?！卑⒐谴蚵犃宋与x不的話，思索一番后，對斡離不叮囑道。

    “是！孩兒明白，到了可以埋伏的地方，必然提前告訴阿爹?！蔽与x不回道。

    “嗯！按照你之前說的，斡本所部，極有可能是中了漢部的埋伏，才導(dǎo)致全軍覆沒的，所以我們?yōu)榱朔乐節(jié)h部和伏昊故技重施，再設(shè)圈套，這去漢部的道路，你一定要把可能出現(xiàn)危險的地形，都告訴我?！?br />
    “是，阿爹！孩兒遇到能埋伏的地方，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阿爹的?！?br />
    “嗯！”

    隨著阿骨打應(yīng)諾，這番討論，也到了盡頭。

    就在此時，前方有一名騎兵，快速沖向阿骨打。

    到了阿骨打面前后，那名騎士直接行禮道：“報！阿骨打大人，前方有三騎漢部的使者，要見你！”

    聞言，阿骨打和斡離不都有些驚訝，他們沒想明白漢部和伏昊，在這個時候，又派使者來干什么？

    難道他們以為殺了阿骨打的兩個兒子，還能和阿骨打以及完顏部和好嗎？

    這可真是異想天開！

    這是阿骨打和斡離不的最初想法，因為除了和好之外，他們實在想不出，漢部和伏昊派人來，還能做什么。

    “告訴他們！不見！”阿骨打還沒開口，斡離不就上前，說話沒有什么禮數(shù)的命令道。

    對于兩個親兄弟都死在伏昊和漢部手里，斡離不可是恨死了伏昊和漢部，所以自然不會對漢部的人客氣。

    只是，阿骨打這個完顏部的首領(lǐng)還沒說話，斡離不卻說了，這無疑十分不妥，好在，理解兒子的心思，阿骨打沒有計較。

    “是！”那騎士得令，看了眼斡離不，便打算再向阿骨打問話，等到確認后再去和漢部使者傳訊。

    阿骨打并未讓那騎士等待多久，他有著自己的心思，臉色不太好道：“去把漢部的使者帶來！”

    “是！”那騎士得令后，連忙離開。

    而阿骨打的話，卻是讓聽了他的話的斡離不，十分吃驚。

    斡離不都眼覺得自己聽錯了，畢竟，阿骨打在死了兩個親兒子后，竟然還要和漢部見面，這實在是讓斡離不覺得不可思議。

    “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斡本和訛里朵都被漢部的人殺了，我竟然還要和漢部的使者聯(lián)絡(luò)？”阿骨打明顯看出斡離不的心思，直接問道。

    “是！我們和漢部有仇，為什么還要見他們的使者？直接殺了他們祭旗不好？”斡離不沒有掩飾的回了話。

    “你的心思，我都理解。其實，我又何嘗不想殺了那漢部的使者呢？”

    “那阿爹為什么還要見他們？難道是想見了再殺？”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都這個時候了，伏昊派人來做什么？”阿骨打搖頭道。

    “知道了以后呢？會殺了他們嗎？”

    “不會！”

    “可阿爹剛才還說想殺了他們，那為何現(xiàn)在不殺？”

    “為了我完顏部的名聲！”

    “這和我完顏部的名聲，有什么關(guān)系？”

    “殺了漢部的使節(jié)容易，但要建立好我完顏部在女真族部落的好名聲，那就難了。就比如，今日我們殺了漢部的使者，傳了出去，必然讓其它女真部落忌憚。日后，要是我們?nèi)ズ推渌娌柯渎?lián)絡(luò)，說不得就會因今日之事，而失去對方的信任。所以，這種斬殺使節(jié)的事情，能不做，便不要做，不能因為私仇，而不顧全大局，除非，完顏部已經(jīng)到了別人只可高攀的仰望存在才行！”

    “只可高攀的仰望存在？”

    “是的！等完顏部到了那個實力，自然不需要在乎其它部落的看法。而這次要是殺了漢部使節(jié)，未免有些得不償失了，畢竟，以漢部的實力，我們完顏部拿出全力，滅漢部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若是為了報仇，圖一時之快，壞了我們完顏部的名聲，那就不值當(dāng)了?！?br />
    “孩兒大概懂了一些父親的話了?！?br />
    “沒事！你還年輕，經(jīng)歷的太少，以后見得多了，自然就會明白的?！?br />
    “阿爹放心，孩兒以后一定會明白這些的?！?br />
    “我自然放心，誰讓你是我阿骨打的兒子呢？我完顏部的未來，以后都在你的身上，你一定要發(fā)展好！”阿骨打聞言，笑著說道，不過，臉上卻有了幾分愁殤之色。

    “孩兒明白。阿爹，你臉色怎么不好？難道是孩兒說錯什么話了嗎？”斡離不笑著說著，不過，他很快看出了阿骨打的神色不對勁，連忙問了起來。

    “不是你的原因，你并沒有說錯話。”

    “那阿爹的臉色，怎么不太對呢？”

    “我只是剛才想到了一個人。”

    “誰？”

    “你大哥，斡本?！?br />
    “大哥？阿爹你怎么又想起他了？”

    “當(dāng)初讓斡本帶兵出征漢部前，面對漢部使者，他也要殺了漢部使者，而我，也是說了類似的話，才勸住了他的。今日，和你這么一說，不免讓我又想起了那些事情?！?br />
    “……”斡離不聞言，啞然無語。

    面對這種情況，斡離不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勸阿骨打了，畢竟，他也沒能從失去至親的痛苦里走出來。

    一陣馬蹄聲傳來，令得二人回神。

    循聲望去，阿骨打就看到三個熟悉的人影，他們正是上次來完顏部出使的三名漢部使者。

    自從得了伏昊命令，從漢部離開后，阿耶骨就帶著前番陪他出使?jié)h部的二人，一路策馬疾行，直奔完顏部。

    走了三天，正好就遇到了正行軍的完顏部的騎兵。

    看到完顏部的騎兵陣勢，阿耶骨就猜到這估計就是伏昊說的完顏部攻打漢部的八百甲兵，所以阿耶骨一面佩服伏昊的仙術(shù)，能力非凡，一面就主動前往完顏部軍中，通報身份，面見完顏部的主將。

    只是，讓阿耶骨沒想到的是此番完顏部攻打漢部的主將，竟然是完顏部的首領(lǐng)阿骨打。

    想來，是漢部和伏昊連殺了阿骨打的兩個兒子，這才逼得阿骨打要親自帶兵，為兒子報仇吧！

    “我要是記得不錯，上次來我完顏部，就是你帶著他們二人出使我完顏部的，對嗎？”未等阿耶骨行禮，阿骨打就先問了阿耶骨一句道。

    前番阿耶骨送訛里朵的人頭到完顏部的場景，阿骨打至今難忘，畢竟是送來他的親兒子的人頭，所以對阿耶骨映像很深刻。

    “阿骨打首領(lǐng)好記性，上次來完顏部出使的，正是我阿耶骨。”阿耶骨回道，這一次，他沒有任何膽怯。

    當(dāng)然，不只是阿耶骨，其他跟著阿耶骨出使的二人，也沒有上次的膽怯了，因為他們知道只要他們不做出出格的事情，完顏部基本上就不會殺他們。

    “你們此番出使，所為何事？”阿骨打問道。

    “首領(lǐng)不是明知故問嗎？完顏部八百甲兵，攻我漢部，這么大的動靜在這，我們來還能有其它的事情嗎？”阿耶骨回道。

    “那你們是來投降議和的嗎？要是投降議和的話，那就算了，漢部和伏昊連殺我兩個兒子，除非你們送上伏昊的人頭，否則我是絕對不會輕易接受投降議和的。”阿骨打帶著自己心思說道。

    歸根到底，殺他兒子的指使者是伏昊，要是能殺了伏昊，并且還白得漢部的人口的話，阿骨打還是愿意接受的。

    作為完顏部的首領(lǐng)，阿骨打能帶領(lǐng)完顏部崛起，不是偶然，對于部落的發(fā)展，他總會選擇最有利的選擇。

    只是，阿耶骨接下來的回話，卻是出乎阿骨打的意料。

    “我漢部首領(lǐng)伏昊大人，讓我向阿骨打首領(lǐng)轉(zhuǎn)告，要戰(zhàn)，那便戰(zhàn)！我漢部與完顏部奉陪到底，兩日后，我漢部精銳與完顏部，約于狐貍溝決戰(zhàn)，到時一決生死，往日恩怨，就此了斷?！?br />
    阿耶骨大聲下了戰(zhàn)書，每一句話，都用盡了力氣去喊的。

    因為伏昊要求他必須讓阿骨打答應(yīng)約戰(zhàn)，所以他阿耶骨才會這么喊，他就是為了讓更多的完顏部的人，都聽到漢部的戰(zhàn)書，好逼得阿骨打不得不答應(yīng)。

    事實也正是如此，對面的阿骨打聽到阿耶骨的話，先是一驚，他沒想到弱小的漢部，還敢找他約戰(zhàn)？

    只是，作為大部落，自然有大部落的尊嚴，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就答應(yīng)小部落的約戰(zhàn)呢？

    況且，就是真的約戰(zhàn)，時間和地點，也都該完顏部來定，怎么現(xiàn)在能讓漢部來定呢？

    所以，一開始，阿骨打就沒打算同意。

    不過，阿耶骨的大喊，也是讓阿骨打皺眉，只不過是下戰(zhàn)書而已，用得著這么用力喊嗎？

    很快，阿骨打就反應(yīng)過來，阿耶骨這是故意的。

    果然，還沒等其他聽到戰(zhàn)書的完顏部的人開口，他那軍事經(jīng)驗不豐富，做事還帶著年輕人沖動莽撞的兒子斡離不，就當(dāng)先對阿耶骨喊了起來。

    “不知死活的東西！還敢主動求死，回去告訴伏昊，我完顏部的勇士不怕他，兩日后，我們在狐貍溝決戰(zhàn)！這一戰(zhàn)，必剿滅你漢部，讓伏昊授首，以告慰我大哥、三哥和其他完顏部勇士的在天之靈！”

    斡離不說完以后，有了他的帶頭，其他聽到完顏部騎兵，也是跟著喊了起來。

    “決戰(zhàn)！決戰(zhàn)！”

    “剿滅漢部！”

    “伏昊授首！”

    “報仇！報仇！”

    ……

    一個又一個的完顏部騎兵，都被帶動起來，說著各種各樣口號，喊聲遍天，不管是聽到阿耶骨下的戰(zhàn)書的，還是沒聽到的，這一刻都因為完顏部的榮譽，而徹底帶動起來了。

    阿骨打知道，事不可為，必須答應(yīng)，否則，要是漢部下了戰(zhàn)書，他沒答應(yīng)的事情傳開，先不說這會削弱完顏部的兵卒和部民的士氣，就是在女真部落之間，也是有損完顏部的名聲，會讓人家以為完顏部的人都是懦夫，進而有損這些年完顏部在女真部落里的崛起地位，所以，阿骨打不得不應(yīng)戰(zhàn)。

    “好！回去告訴伏昊，我阿骨打答應(yīng)他的約戰(zhàn)，兩日后，狐貍溝，一戰(zhàn)生死，不見不散！”

    阿骨打考慮一番，大聲應(yīng)約，引得聽到的完顏部的騎兵，紛紛叫好。

    一時間，完顏部的八百甲兵，士氣高漲。

    “阿骨打首領(lǐng)，狐貍溝見！”

    “慢走不送！”

    阿耶骨見阿骨打應(yīng)戰(zhàn)，便直接告辭，一點兒也不和阿骨打廢話，而阿骨打吃了阿耶骨的暗虧，也是沒心情和他多說什么，讓阿耶骨三人離開。

    看著阿耶骨三人離開，阿骨打這才握緊了手中長刀，狠狠說道：“豈有此理！我竟然被阿耶骨這家伙耍得團團轉(zhuǎn)，他日滅了漢部，必將其碎尸萬段！”

    斡離不見父親發(fā)火，一時之間不太明白道：“阿爹，你怎么了？”

    “沒事！就是上了阿耶骨的當(dāng)，氣到了?！?br />
    “上當(dāng)？上什么當(dāng)？”

    “當(dāng)然是應(yīng)了漢部的戰(zhàn)書??！”

    “這有什么不妥嗎？”

    “很不妥?！?br />
    見斡離不沒明白其中的彎彎道道，阿骨打便給他解釋起來，斡離不這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如此說來我們豈不是中計了？”斡離不驚訝道。

    “也不一定，但可以肯定，阿耶骨這么做，一定是伏昊要求他，必須要我們同意約戰(zhàn)的，也不知道這其中有什么陰謀。”阿骨打說道。

    “可是狐貍溝離我們部落近啊，對我們有利才是，伏昊為什么選在這里？”

    “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按理來說伏昊應(yīng)該選在對漢部有利的地方?jīng)Q戰(zhàn)才是。這也是我剛才考慮之后，明知上當(dāng)，依舊答應(yīng)約戰(zhàn)的原因，實在是狐貍溝對我們有利?！?br />
    “那會不會是這約戰(zhàn)有假，漢部的人根本就是在拖延我們，其實有其它準備。”

    “不會！可以肯定，阿耶骨這么逼我答應(yīng)約戰(zhàn)，一定有伏昊的授意，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一定要我答應(yīng)。要是漢部撒謊爽約，明面上約戰(zhàn)，背地里還有其它動作，那他們就是在自絕于女真部落，以后，他們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沒有女真部落會幫他們，甚至說不定會引來其它女真部落，聯(lián)合起來，對付他們?！?br />
    “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反正，狐貍溝對我們有利，我們到時候多注意點狐貍溝的情況。漢部人少，我們只要多加防備，量漢部那點人，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來！”

    “希望如此吧！”

    ……

    在阿耶骨向阿骨打下戰(zhàn)書的時候，范覺也在伏昊配給他的十名護衛(wèi)騎士得護送下，挨個去了他相熟的與漢部有仇的勢力里，與各個勢力商討雇傭攻打完顏部的事情。

    一切，都在伏昊的計劃中，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就等著狐貍溝一戰(zhàn)，決定漢部和完顏部的生死……